水之若凝

初夏的五月，偷得浮生几日闲，跑去丽江厮混了几天。
回来整理照片的时候才觉，就没拍什么照片。
大抵是去过了，总觉没什么惊艳的地方。
前几日看一篇文章上说，拍照这种事情虽然老土，整理起来也麻烦，可若干年后翻出来看才觉是最最真实的纪念。
可惜，似乎有点后知后觉。



四个人，我和阿蔓，赵哥和大爷初次嗨酒的地方。
估计当时忙着喝酒扯淡去了，就留下了这张影影绰绰的照片。
丽江还是那副妖娆的模样，一到华灯初上，四处笙歌曼舞。
喝的是大理的雕梅酒，入口浓郁的香甜，比白酒软，比啤酒硬，倒是极适合一边喝一边扯。
不知不觉听着赵哥和大爷两人从十四年前的丽江扯到大理和令狐冲的渊源。
然后风马牛不相及的扯到赵哥偷鸡摸狗的高中生活。
跑题的速度，叹为观止。
最后，看着一桌子的空瓶子，直叫月朦胧鸟也朦胧。

本想拖着几人续摊酒吧的。
赵哥和阿蔓连连摆手，年纪大了，受不了那闹腾。
想想他俩和我们相差十来岁，也就尊老一把放过他俩。

闲闲的走着，抬头说，不如我们去个老地方？
2416？
哈。

去年冬天，我和流云丫丫大爷和芝士四个在那里集会的地方。



改头换面不过是换了几个写着大大的“桃花岛”的红灯笼。
里头的椅子上还非常蠢的写着，天下桃花。
其余的，还是丁是丁，卯是卯。
噢，由于物价上涨，啤酒从三十块一支涨到四十块。
尽管是淡季，里头依然热闹非凡。

两人要了啤酒，任它喧嚣异常。
说起流云丫丫和芝士两个今年已经见过家长，计划结婚，啧啧，真觉传奇。

上次到丽江，整个行程全部是万里无云的艳阳天。
和流云丫丫曾经好奇，这么多天，为什么没有云。
这次去之前查了天气，据说会有阵雨。
倒是莫名的期待。

结果，第二天醒来，依然是朗朗的晴天。



唯一的区别，就是终于看到了白云的芳踪。





赵哥和阿蔓去了茶马古道，我和大爷上次被流云丫丫拉着去过，两人便在街上顺着水渠游荡。
只是不到两米的小河，浅而清澈，水草间游曳的鱼随处可见。
五月中的季节，白日里，游客多数去了附近的旅游景点，还算清净。




不乏看见很是雅致的清吧，这间，打动我的不过是那窗台下一丛丛小得可爱的花团。



人人都奔着那些个旅游景点，只有我和大爷两个傻货奔着丽江的菜场去了。
因为我们知道通往那里的一个小巷子有很新鲜的花和水果。
一见钟情的，依然是白色的雏菊。



握在手里，柔软的清香。



带回客栈，找老板要了个花瓶插起来，很是温煦。



以至于后来，每天一束，换了客栈也这般偏执。
大爷也不觉奇怪，每天一去，每去一买。
后来，在街上我拿着相机东拍西拍，他只有帮我拿着一把雏菊满街闲逛。
不管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怡然自得，模样甚是可爱。



下午太阳自是大了些，我们便懒得出去，就在客栈的别院里喝茶。
客栈由里外三个院落组成，外院繁绿，内院相对清净许多。





窗台上摆着免费的茶叶和茶具。
可惜老板娘和我的口味大相庭径，她喜欢的是康乃馨。



台上的两个藤篮里，分别装着苹果桃和香蕉。
十分可爱的写着，三元。
纵然没我喜欢的橙，依然削了一个苹果，享受下君子国无人贩卖自取自付的乐趣。



我和大爷便懒散的一人赖着一边，懒懒散散的喝茶闲扯。



不知不觉间，茶叶换过三次，从坐着变成了两人都缩在沙发上看外面的天色。
这里，既无丝竹之乱耳，亦无无案牍之劳形。
蓝的天，白的云，清的风，闲的人。
迷糊着竟然差点睡着。

太阳下山，赵哥和阿蔓从茶马古道返回召见吃饭。
晚上的丽江凉得沁骨。
这也就解了我和流云丫丫之前的疑惑。
去年冬我们见满大街卖披肩的店，不禁好奇，冬季如此尚可，夏季披肩卖给谁？
白日里穿了旗袍满街溜达，还觉得炎热，太阳一下山，肩膀便受不了。
赵哥和阿蔓从茶马古道回来约吃晚饭的时候，大爷问，你不加件外套？
我狡黠一笑，不用。






床尾的红色土布装饰，折起来，肩上一搭，已是一个别有风味的披肩。
他不禁笑，确实有点儿意思。

以至于后来，离开这家客栈的时候想就这块旧的布买回来。
无奈老板不肯割爱。
却告诉我们，这种布在街上可以买到。
为此，拉着大爷逛了很久，讹诈了他三十七块半买了一块相近的。
他揶揄我，多好，先做披肩，腻了可以做条裙子，再不济挂洗手间当窗帘。
我才不理他，乐滋滋的披着在街上招摇。

吃饭的时候，阿蔓打趣我，又披着人家床单就出来了？
我不屑，萝卜花呀，这不是昨儿那块了。
赵哥哈哈笑，新床单？
我瞪了他一眼，你见过这么好看的床单？
大爷跟着笑，也只有她了，不过刚在路上，听到后面有个女孩儿说，这披肩真挺漂亮。
一听这话，越发得意了，一挑眉，哼哼。
三人顿时忍俊不禁。


对于丽江古城里的吃食，经过上次我俩早已失去信心。
便抓了他俩去古城外象山市场吃腊排骨。
腊排骨似乎是丽江的招牌菜，四处可见。
我和大爷执意去人最多的一家，这家却是最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店。
三五桌人，吃的热火朝天。

不一会儿，一锅腊排骨热腾腾的端上来。
有新鲜的笋子，木耳，西红柿，黄花，还有手指长短的一个个排骨。
味道鲜美得差点把汤匙吞下去。



老板很是热情。
送了花生米，泡笋，还有一小竹箩煮熟的土豆。
别看卖相不咋滴，皱巴巴一个个，吃起来却很是香甜。



后来，我和大爷单独跑到丽江新城一家据说是做腊排骨最好的店。
这家店规模倒是大了很多，汤锅端上来，卖相倒是一般。
味道也远不如之前的小店。



云南人仿佛擅长用各种花做菜。
一道攀枝花，上盘来扔下去一煮，本来味道还不错。
却被大爷一句话倒了胃口，原来是鼻涕花。
啧啧，真真……黏哒哒的。





酒足饭饱，饭后四人信步闲走。
路过广场，一群人围成圈子在跳舞。
中间还有人在吹芦笙，或者，只有在这里，才能真正放下枷锁轻快起舞。

四人选了个相对宁静的酒吧。
小小的房间，只能摆下两桌客人。
四个青年男女的一支小乐队，伴奏也不过吉他和手鼓。
轮流唱歌，多是民谣。
在喧闹无比的丽江酒吧，倒也显得随性。



我和大爷倚着河边而坐，由着对面的赵哥和阿蔓絮絮低语。
隔壁坐着两个女孩儿，点了歌开始唱。
略微紧张的轻颤，我和大爷鼓励的轻拍手掌。
她朝我们看来，浅浅一笑似谢意，又紧张的盯着手上的歌词。
她一路从城里的月光唱到月亮代表我的心。
声音普通，可每一曲终，我们都不吝啬掌声。

乐队的姑娘过来游说我们参与。
我毫不犹豫的把大爷推上了前线。
我知他嗓子不错，不晒白不晒。
况且，这厮脸皮奇厚，莫说这小酒吧，我估计白来十人盯着他，他一样唱得面不改色。

拿着歌单，他皱眉，唱什么那？
我白他一眼，唱你会的呗。
问题，我差不多都会唱。
我靠，太不要脸了。
那我闭着眼睛点一首，手指点到哪儿就哪儿？
这混蛋，自信满满，好。

闭眼，手指一滑，睁开眼睛，看到三个字，“灰姑娘”。
吉他轻轻的响起，他随意的坐在麦前。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
你并不美丽，但是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这混蛋唱得情深款款，隔壁的两妞忍不住鼓掌。
曲子重复响起到第二遍，我不屑，丫的，乐队偏心，干嘛多留他唱一遍。

那一晚，酒足够的多。
虽然赵哥阿蔓和大爷都是初识。
却也未觉得半点拘谨，以至于后来有女孩儿来兜售玫瑰。
我和大爷拍着桌子唆使赵哥买买买！
阿蔓连连摆手，不要不要。
卖花的女孩儿一脸干净的笑。

看着赵哥那表情，忍不住替他解围，仿佛忘记刚才恶行恶状的逼人买玫瑰的是我。
转头和大爷说，我也要……！
他笑着掏钱，我随意捡了一朵。
大爷自是知道我素来不喜欢红玫瑰这种恶俗的花。
只有这般，赵哥才觉自己买玫瑰也不算突兀。

接近午夜，微醺着高一步低一步的回客栈。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大爷夸奖我有做贼的天赋。
他这么叙述，走着走着，毫无预兆，非常自然的蹲下，随手捞一盆花就抱着往前走。
完全不看前后有没有人，跟在自己家里从阳台搬客厅一样面不改色。
第二天还专程带我回顾了下肇事地点。
果然，缺了一盆。
正是我搬回客栈那一盆海棠。
我狂汗……。



这厮笑得十分诡异，我知道你是想搬回家去。
我连连摆手，不不不，一看就是在丽江街上偷的。
他大笑，你还知道是，偷……的阿。



后边换了一家客栈，院子里有棵樱桃树。
五月，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
后来一想。
在丽江这个地方，真真最惬意的事情不过也就是浑吃浑喝，懒散倒极致。
对这点，我两意见统一。
所以便可以盘着腿坐在房门口的走廊上，看麻雀和樱桃也得一上午。



樱桃已经落得稀稀落落，麻雀很傻，不知道就近叼着吃了。
非非得，费力的叼去附近的房顶上。




这是一个不错的客栈，月半弯客栈。
一进院子便可以看到一蓬开得火树银花的植物。



问曰，灯笼花。
真够喜庆。



一个宽敞的厅，一壁不大的书架。
书的种类却是林林总总，游记，八卦杂志，武侠言情小说，甚至还有周易等等。
我和大爷也似模似样的弄了两本回去看。





看得累了，回房间盘着脚吃新鲜的桑葚。
房间有白色的窗纱，有细碎的光线从窗户淡淡的透进来。



前一晚集中吃饭时，赵哥和阿蔓说看着地图四处走。
我一呆，要地图做什么。
阿蔓理所当然，看有什么地方值得去看看阿。
那有哪儿？
三眼井。
我白她一眼，还需要看地图，随便走，迷路都能迷到那里。

也就随便那么一说，第二天和大爷在街上闲逛时，提到这。
他说，那就试试能不能迷路迷到那里呗。
估计是丽江真真太小了。
真真走到了那里，一看不禁笑，不就是几个水池子么。

去年冬，在丽江去过一个叫“无为洞”的酒吧，印象极深。
那是一间小小的房间，屋子中间有一个长方形一米深的凹槽。
凹槽里架着一盆炭火，一个木几上放着一套茶具。
四周放着一些垫子，进来的客人，围着炭火盘脚而坐。
或喝酒，或喝茶，也可什么都不要。
老板阿鬼至多在进门时笑着打个招呼，倒了茶问问喝否。

上次去，是冬季，几个素不相识的人听着淡淡的音乐围着炭火喝酒，聊天。
内容天南地北，稀稀落落的来来往往，走了的走了，来了的有加入。
以至于，大爷那次真真有一把艳遇。
一个长相很是妖娆的长发女孩儿想拐了他走人。
他一呶嘴，我和朋友一起来。
我十分没义气的答，没事没事，您老走你的。
他气结，劳资非要和你一起走好了吧。

这次两人想起这事儿，真想去看看夏天的无为洞是什么模样。
可谁也不记得具体在哪儿，也倒是不着急，由着性子走。
一路各具特色的酒吧，看到一家“我在丽江等你”
不禁一笑，真够幽怨。
若是真在乎你的人，不会舍得让你般无助的等。
也许，只要一个电话，他便心甘情愿的陪你天涯海角。



走了很多地方，也没找到那家无为洞。
也没觉得失望，有的地方，享受过就好，即便不能重逢，也无需勉强。
一路的喧嚣，差不多的酒吧，失去了猎奇的心情。
两人找了个清净的小巷子坐着抽烟。
极安静，仿佛又是另外一片天。



从巷口出来，没走多远，居然遇到了赵哥和阿蔓。
四人无意继续逛，便一起回了客栈去喝茶聊天。
终于不再做丫鬟，和那厮在一起，总是我做苦力他喝茶。
这次，心安理得的使唤赵哥。
阿蔓遗憾连连，这次云龙雪山在修索道，不能去。
抬头问我俩，去过没。
还没想到要去呀。
我俩的意识里没有旅游景点这个概念。
那你俩干啥来的？
发呆，闲逛，浑吃海喝。
她一副不可救药的模样，我嘻嘻笑，哪天想起要去再去呗。

赵哥和大爷仿佛也比较谈得来。
一个转身，这两人已经约好下次大爷过来赵哥请他吃饭喝酒了。
俨然我成了外人。


关于丽江的许愿牌。
每次路过那里，总是喜欢仰着头看那些牌子上的话。
都不外希望爱情永存，家人平安。
我俩曾笑，这么多许愿牌，可能还未传达到老天爷那里就被拖去毁了。
不然后来的人往哪儿挂。







去的时候查过天气预报，说有阵雨。
去了几日，还没落雨的迹象。
其实，非常想看看烟雨蒙蒙的丽江有着怎样的风情。
直到走那天，才看到乌云密布。
至于后来下雨否，也成了未知。




PS：中国地理杂志上有篇关于丽江的文章，标题是《大研古镇，琶琶弦上说相思》
琵琶弦，很似丽江的地形地貌，说相思，就太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