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004
04

三途之河。

一。   我的名字叫止水,八岁跟着师父,他的女儿沉柯比我小七天。   他说,止水是一种意境,沉柯是在水底的美玉。   师父是江湖上享誉盛名的大侠,在他的羽翼下不到20岁   我们在江湖上已经相当有名了,我精于医道用毒,沉柯则以一柄利剑盛名于江湖。   我们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配合那个动乱的时期。   江湖上三年前迅速崛起一个帮派,追溯最早的祖先应该是德川家康护卫武将之一,服部半藏正成,若干年前他的支系来到中原,经过若干年的演变,武功里既有东瀛的忍术,又糅合了中土的一部分邪派武功。以神秘的行踪,管理严格而迅速成为中原武林之患。   他们确实太强,武林中已经在不惜一切手段了,连久不出江湖的万毒之尊也请出了山。   我听师父说过他,在山上,还找到一本研制解毒的书,其中很多至阴至损的毒,都出自他的手。   没想到这次能遇到他,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撑着一把半旧的雨伞,鬼魂般站在风雨中,除了风吹衣角外,全身上下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完全停止。   只有真正的高手,才会这么稳,这么静,杀气弥漫在这个小巷里。   我看似轻巧的站着,其实全身已经崩紧了。他是个极为可怕的对手,风把细雨迎面送过来,我的眼睛里是空的,我是止水。   我看不见他的脸,感觉到他的瞳孔已经在收缩。   一个干涩而沙哑的声音缓缓说,我配的毒,天下只有我能解,你信吗?   风仿佛又往回吹了,初春的雨总是格外的冷,即使是小雨。   我伸手把一缕头发往后拢,淡淡的笑了,大概是真的,如果我说,天下没有任何毒能伤到我,你信吗?   良久,他慢慢的移开油纸伞,露出一双刀锋般清寒的眼:小姑娘,用毒终究为毒伤。   他的背影完全的消失在巷子里,我整个人几乎虚脱,身上的不知道是汗还是雨。   二。   我不用毒,不喜欢那种阴狠霸道的手段。   我在总舵里安定下来,没隔几天都会送来一些人,伤口都狠奇怪。或者是用极快的刀,伤口平的没有一丝的缺口,或者是剑,直接刺入最致命的地方,而伤口周围的衣衫却还是那么整齐,再则就是掌伤,全部打在身体最柔软的部位。   他们挫伤的不仅仅是身体,是把整个人的意志挫杀了,伤者在我手里一天天的好起来,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变得沉默寡言,眼睛里黯然无色,起初,我以为是一种毒,后来发现,完全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导致意志消沉,这对于一个习武的人来说,远远比身体上的创伤更为可怕。   师父很忙,他的院落里来往带刀提剑的武林人士,还有那些带着奇形怪状兵器的奇人怪杰。   我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只负责把躺着进来的人让他们走着出去。   而沉柯,却在这个动乱的时刻迅速的成长起来,以她的坚韧性格和绝世的武功得到极高的赞赏。   我们仿佛是两个极端,水般的安静,火一般的炙热。   沉柯每次回来总是会钻到我的丹房里,叽叽咕咕的说着武林中的趣事和各种惊险的场面。   慢慢的,一个人总是被她说起,一个身份武功人品都和她极匹配的人。   师父早年收的第一个弟子,我们都叫他掌门师兄。   我则继续在丹房里弄着各种药材医书,偶尔有青年侠士唯唯诺诺的想表达什么,我只需就这么看着他们,最后总是在我的眼光里慌张的离开,师父说过,我的眼睛清澈无底,极少人能被我这么注视着。他们都不是我要的人。在我心里的男人,应该有着磐石一样的坚毅,湖水一样的眼神。   沉柯总说,你老这样,以后就该是老姑婆了。   我轻轻的笑了笑,以后把你和掌门师兄的女儿送一个给我就好。   然后她便不依不饶的追着我。只有这时候,她才会带着小女儿般的娇巧稚气。   我喜欢这个率真爽朗的师妹,这个世界,她和我师父算是我仅有的亲人了。   三。   万毒之尊出手了。   据说,让对方伤亡极重。   对于这样的做法我心里是极不认同的,因为只有我清楚对手,他们完全是在实力上来对抗我们。   都是一些兵刃上的伤口,即使是暗杀,也从未用过毒。   他们不可能不懂毒,因为在他们的祖先,就是精通于最原始的忍术。伊贺仅有一家上忍:服部,伊贺流忍术,在当时是天下一流的。如果他们想,一定可以有很多更毒辣的手段来对付我们。   对于这个敌人,我始终是带着极大的好奇心的。   十余日以后,沉柯和掌门师兄带回来一个人。   中了万毒之尊的毒,师父交代我一定要让他说话而且防止他自杀。   他身上一共有7种毒,即使治好了,也无法再习武了,不过师父关心的只是让他说话,我尽力。   我做到了让他有意识无体力,就是想死,他也没办法死。   可是,他的意志简直让我震惊。   白天,他们把他带走,晚上送回我这里的时候,从身上的伤口不难看出他受了怎样的折磨。   晚上我给他包扎伤口,他毫无体力去挣扎。   第二天晚上回来再是旧伤添新伤。   在这种愈合受伤里,我们建立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感情,他没开口说过一个字,水米不进。   我明白,除了饿死,他没有别的死法。   四。   用他们的手段强迫的喂进他不多的食物,几天下去,他的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但是目光依然坚毅。   看着他靠在院子里看着天空,我并不担心他会逃走,对于他的身体状况我了如指掌。我安静的站在他身后,他缓缓的开口,“能不能帮我梳头?”   我没动,他也没继续说话,仿佛刚那句话是我的幻觉。   我转身拿来木梳,用清水把他头发梳理整齐。   放下梳子,我们又对着月亮不说话。   “怎么分辨善和恶?”单一的,没有情绪和感情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回答不出来。   第二天,他死了。   用很长时间积累起来的最后力气嚼舌自尽的。   来这里十四天,一共说了两句话。   “能不能帮我梳头?”   “如何分辨善和恶?”   这是一个月圆之夜,夜凉如水。   我把他的伤口仔细的包扎,如同前面的十三次一样。   葬在山顶上的时候,我看着这座新坟,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五。   从那以后,我常常在月圆的晚上一个人坐在山顶上。   想有一天我能够回答他的问题,怎么分辨善与恶?   不记得是在第几个月圆之夜了,一个男人声音传过来,干净,清冷的声音。“为什么你们总是和我作对?”   我没回头,如果要死,我可能已经死了十次以上了。   能通过层层关卡上到这里的人,胆识,武功,智慧,都绝非凡人。   他无声的站在我面前。   我以为会是一个穿夜行衣的蒙面人。   他不是。   一身黑色光滑的衣料紧贴在他光滑消瘦的身体上,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得脸色看来在苍白中仿佛带着奇异得淡蓝色。我看着远远的梅花,“为什么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总也是它快凋谢的时候?”   “春天恐怕又要过去了。”他说。   很久,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在沉默里明白对方的身份。   “你不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   “我会象你们对付他一样,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声音还是那般的干净,淡淡的口吻仿佛在告诉我,明天这里的梅花依然灿烂。   看着月亮,我笑了,犹如一朵绽放的白莲。   “只要我还有一丝意识,我都可以让我平静的死,你信吗?”   “我信。”   他又接着说,“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止水。”   六。   江湖的血腥一天重过一天。   连沉柯脸上的笑容都很难看见了。   师父仿佛疯了一般,连尸毒都用上了,在对手的尸体上下了尸毒。   听沉柯说他们的伤亡惨重,但却以一种十分顽强的意志在和我们对抗着。   我终日都不开口说一句话了。   每次看着沉柯下山,都会害怕是最后一次看见她。   山上迷漫着一种十分郁悒的空气,在这样的压迫底下,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而最让我期待的竟然是每一次的月圆之夜。   他都会在那里,有时候我们整夜的不说一句话。   有时候会哼着一首我听不懂的歌,歌声悲凉,悠远。   我不敢问他是谁。   不问便可以骗自己,问了连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我是个孤儿,我不可以背叛师父。   我最爱的沉柯还在终日与他们作战,随时可能死在他们的手下。   可是,可是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可以这样的宁静?   没有江湖,没有仇杀,没有血腥。   沉柯每次回来提起慕白他们眼睛里都充满了恨。   江湖,江湖已经把她脸上的稚气磨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戾气的成熟。她的能力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我没有在沉柯面前提起慕白,如果告诉她,每一次出现在山顶的那个声音干净简练的男人是慕白。她一定以为我疯了。   以她的性格,她绝对不能容许我和慕白是朋友的。   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朋友。   多数时候,我们都是沉默着坐在山顶。   七。   几日以后我下山了,总舵里没有我需要的几味重要药材。   师父派彭氏兄弟护送我,彭门凭着绝学墨风十八式刀法在江湖一直享誉盛名。   连夜赶路,他们一直处于一种高警备的状态里。   忽然我听到一阵奇异的风声,开始时宛如远处的蚊鸣,忽然间就变成了近处的风啸,忽然间再变成天威震怒下的海啸。   在这一阵让人仿佛就想觉得是海啸的声中,忽然出现一条黑影,就好像是一条隐藏在滚滚乌云中的灵蛇一样,忽然在破晓日出的万道精芒中出现了。   两把精芒闪动的短剑,直刺彭氏兄弟的心脏和腰眼。   彭氏兄弟的刀出手。   刀光闪,火焰动。冷风起,剑光落。   剑锋已经在彭氏兄弟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红丝般的血痕。   猛然,伤口绽开,两股带着腥甜的鲜血从咽喉处喷射出来。   刀落人倒,不到十招。   我站在原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八。   慢慢的恢复了意识,我没有睁眼。   四周有风,应该在野外,没有光,应该是在晚上,我不知道我将要受到怎样的折磨。我在想,用哪一种方法可以迅速的结束我的生命。   “醒来了?”   慕白的声音,我恍惚的觉得这又是一个圆月之夜。   我睁眼,看见慕白背着我,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我和慕白不是在山顶的时候。   目前,我们是在敌对的立场吧。   “你不应该出现在江湖。”   我不喜欢江湖的杀戮,我不喜欢权利之争,我不喜欢对着血腥和尸体。   但是,我可以选择吗?   师父和沉柯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无法阻止我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转身,看着我,我没低头,迎着他的眼睛。   我们注定了永远的对立,有着无法摆脱的身份,如果不是这样的恩怨,我们也不能相识。   我忽然淡淡一笑,即使我死了,又能如何呢?   除了师父和沉柯,谁会在意我活着还是死去呢。   九。   回去以后,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彭氏兄弟的死亡和我为什么能安全回来。我没有解释,如何能解释得清楚我和慕白之间的关系?   是朋友还是敌人?   师父没有逼问我,他明白我的性格。   在我房里喝了一杯茶,说,回来就好。   我看见他的眼睛里闪烁的不是关怀,而是一种距离的客气。   为什么,我恨我自己拥有这洞察一切的眼睛。   晚上沉柯回来。   进房间没任何的铺垫,直接问我,你是不是认识他们?   我没回答。   冲过来摇着我的肩膀,你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多少人死在他们手里,你知道吗?她捏得我生疼生疼的,怒气在她的脸上,声音里有着心痛,不信任。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夏日的午后,在后山里偶然遇到一个桃树。收获若干桃子回来时沉柯一脸满足的微笑。   而现在,我们在江湖里的拼杀,到底是为什么?   我迷惑极了。   很久不见师父,沉柯回来也不爱来我这里和我说山下的事情。   我的院子仿佛就这么被孤立起来。   在第十二个月圆之夜前几天,师父找到我。   他要我配寒纫。   一种即便是用毒高手都看不出来的毒,无色无味无任何异常,可以放入食物和水里。这是我家传的密制的一种十分霸道的毒药,天下除了我,我确信无人能解。这种药配制起来极为复杂,师父只给我两个月时间。   我明白,此药一出,江湖将掀起更重的血腥。   我不能拒绝,他是养育我长大的师父。   十。   山上有风。   老天似乎也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厚厚的云挡住了月亮。   他仿佛来了多时了。   席地而作,就在那座坟前,脚边有几坛酒。   今天是他的忌日,一周年了。   “喝酒吗?” 他的话总是用最短的句子表达着他想表达的东西。   “喝” 寒纫一出,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下一次圆月之夜。   没有杯子。   酒坛子在两个人之间传递着,很快空了。   我问,“你不怕我下毒?”   他没回答,“你不怕我杀你?”   一问一答,彼此心意明了。   我相信,此时此刻,我们是可以心灵相通。   坛子空了一个又一个。   他说,他有一个很好的妻,貌美如花,他很珍惜。   我说,我只有一个师父一个沉柯。   他说,等平静下来,他该要一个孩子了。   我说,也许我该找个对我好的平凡男人嫁了,一定不能是江湖人   他说,你不应该属于江湖。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开始用毒,你会不会后悔没杀了我?   他说,如果终逃不过一死,我愿意死在你的毒里。   我说,如果终逃不过一死,我愿意死在你的剑下。   两个酒坛对碰,我们相视而笑,这是我们的约定。   十一。   最近,我大多数时间都花在练习樱之舞上了。   对于武学,我不缺乏天赋,我一直缺的就是那种坚毅的性格。   胜负在我心里,没有什么区别。   又到了月圆之夜了。   这一次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叫慕白。   我问他一个问题:如何分辨善与恶?   他没回答我。   我自言自语,我一直以为我们是站在正义的一面。   你们则是邪恶的。   而,在长久的争斗里,性质已经在转变了,我们在改变,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本意。手段开始残忍而毒辣。   你们却一直坚持着你们的宗旨。   我不明白你们在争什么?   也许我本不该属于江湖,只是,已不能回头。   你们恩怨纠缠,就算你与我师父当面分出了胜负,又能证明什么呢?   纵然你胜了他,早晚有一天你还是会败在别人手里。   所谓武林,谁又能真的称霸?   半晌,他问我,你知道三途之河吗?   然后接着说,人死以后,魂魄就会飘向阴冥鬼域,在进入鬼域之前,要渡河。这条河就是三途之河。这条河的河水是没有浮力的,只有灵魂澄净的人才能渡过去,至于那些灵魂邪恶肮脏的人则会沉入河底,从此魂飞魄散,永世不能超生。   也许,只有那条河,才能分辨出善与恶。   十二。   师父仿佛很着急,隔几天就会来问寒纫的事。   我一直无从下手,却花了很多时间练一招师父的绝学“樱之舞” 这一招是连续攻击九个要穴,重点却在眉心。   我没留意到沉柯何时来到院子里,看我练完。   “这一招从意境上已经超过我了,可惜,你没内力,即使刺中对方,也伤不了人”   我放下剑,听出沉柯已经不是那个喜欢在我跟前撒娇的师妹了。   “你并不想制寒纫对吗?” 她的眼睛里带着敌意,拒我于千里之外。   “这个时候你还有闲情逸致练剑,你知不知道我们有了多少伤亡?”   “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霸道的毒?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寒纫的杀伤力绝对可以颠覆整个武林。   “呵,你倒是发起了慈悲了。你别忘记这些年是什么人把你养大的,没有我们,你能有今天吗?”沉柯拂了裙摆,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丢下一个冷冰冰的背影给我。   我坐在院子里犹如石雕,月儿如眉的夜,师父把我抚养长大,我仅仅只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么?想起我包扎14次伤口的人,他问我“如何分辨善与恶?”   我还是回答不出来。   我们是善,他们是恶?   我们善在哪儿? 他们又因何而恶?   忽然明白,没有善与恶,这一切都是一场江湖权利之争的借口。   十三。   已经进入初春了。   山脚下开了星星点点的梨花,一片白,白得灿烂极了。   在月光底下,每一朵仿佛都映出淡淡的光辉。   我比平时早来了两个时辰。   我蹲在树梢上,看着慕白走上来,象一头黑色的豹子。   月光下我手里的长剑折射出来的光芒,那么的猝不及防。   映在月光下的剑芒象是死亡的光芒。   樱之舞直取慕白的眉心。   他剑在手,立即反击,他的剑法本是以快见长。   但是一线之差,已令他再无选择余地,只有顺着我那一剑的剑势,挥剑刺象我的眉心。   剑出无声,寒光相绕。   剑势只如黑暗中的两颗流星。   我的剑,只在他的眉心里浅浅的刺出一道剑痕。   两个人,终于有一个慢慢的倒地。   在他怀里,他眼睛里的痛,泪滴在我的脸上,滚烫滚烫的,灼伤了我。   他懂的,我们的约定,如果要死,我宁可死在他的剑下。   十四。   慕白把真气慢慢的输入我的身体里。   我努力的伸手想擦掉他的泪,他握着我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我看着他,用尽全身力气,笑了。   我不想你死在我的毒下。   最后一个意识就是痛,从心口上迅速蔓延到全身的痛,一袭白色长袍上的血,如同随风飘落的红梅。一如我遇到慕白的那个夜晚。   冷。   原来死亡不痛,只是冷。   冷到骨髓,冷到血脉。   他的体温已经温暖不了我了,慢慢的我觉得自己在往上飘。   我知道我的去处,前路是三途,终点是奈何。   慕白说,也许只有三途之河的水才能分辨善与恶。   我一直想去找这个答案,可是,在我感觉魂魄在上升的时候。   忽然明白了。   如果只有灵魂澄净的人才能渡过三途,才能轮回,那么,人间又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恶人?   可惜,再也不能告诉慕白。   到了奈何桥我会喝孟婆汤吗?   会,一定会。   这个世界没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还有什么可留念呢?   慕白说,我不应该属于江湖。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哪儿才是我的去处? 也许,再也不要有下一世了吧,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留下做一个孤魂。 PS:这是一篇各人认为比较失败的小说。 所以一直作为草稿收藏着。 原本武侠也不是我的擅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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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1.....  2006-7-4 23:01:26 回复该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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