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朵说

第2章

下班的路上，叶以欢给苏绵绵打电话，“亲爱的，我过试用期了。”

苏绵绵直嚷嚷：“请客请客，我要吃富贵轩的全家福！”

叶以欢忍不住笑，“那东西有多补啊，你不是才说了要减肥吗？”

“吃了这餐再减嘛，”苏绵绵说话带着软软糯糯的鼻音非常好听，叶以欢心里欢喜，“那好，晚上6点半，你快过来。”

那个餐厅修的曲折,进门以后七拐八弯才看到苏绵绵，她趴在桌上，正在玩装饰的莲花形蜡烛，白嫩的手指在火苗上擦过去又拨过来，点点蜡烛的火光就映在她那一双圆嘟嘟的眼睛里，说不出的可爱动人。

叶以欢不敢突然叫她怕她伤了手指，只慢慢的走过去把蜡烛挪开，“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仔细烧了手。“

苏绵绵抬起头看她，俏皮地说，“还真是，我刚才正想像我是一支飞蛾，正在扑火呢。“

“你倒是想，也不知道是多重的蛾子，竟然还能扑腾的起来。“叶以欢习惯了揶揄她。

苏绵绵理直气壮，“我失恋，失恋就要化悲愤为食欲，化悲愤为力量！“说完后，她还重重握了握拳。

叶以欢知道她是真失恋，也不忍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短发，豪气干云，“点，狠狠的点！撑死为止！“

富贵轩的全家福其实就是福建那边俗称的佛跳墙，不过多增添了山珍菌菇，少了猪肉荤腥，好在食材新鲜，做法地道，分量和味道都十分的好，热气腾腾的俩人吃的开心了，苏绵绵还从家里带了瓶红酒，俩人倒了两满杯，直接一仰脖子就喝掉了。

叶以欢其实能喝酒，每次红酒喝了以后会有点晕乎乎，只是她喝再多也就是这点晕乎乎的程度，苏绵绵就不行，一杯酒下去身子就发软，她还笑眯眯的跟叶以欢说，“恭喜恭喜恭喜你呀，守得云开见月明，见了一山花又开……“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这么一点你就醉……“叶以欢往她面前放了片西瓜，”来吃这个，醒醒酒。“

苏绵绵一推盘子，“我不吃，醉了多好呀，醉了我胆大，醉了我就不怕了，不怕给他打电话……“

“打！现在就打！”叶以欢直接把把她手机掏出来，“什么了不起的混蛋男人，你只管打，他不听话我帮你骂他！”

谁知道苏绵绵“呜呜呜”的还是哭出来，“不行，我还是不行，我不能听见他的声音，我一听见他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再说，他都不一定会接……”

叶以欢气不过，“那你用我的电话拨，我来打”，苏绵绵把电话拨通了，马上扔给她。

那边接电话有点慢，响了几声后，对面传来的男声倒是很礼貌：“喂，您好。”

叶以欢也冷静下来，“你好，打这个电话有点唐突，我是苏绵绵的好朋友。”

明显沉默了几秒钟，虽然是通过电话，叶以欢也能感觉到对方的警惕，“你找我是？”

“我知道你跟她的事，请放心，不会打扰到你，她现在喝多了，我看她很伤心，想帮她问一下，你们曾经很好过，为什么会分开呢？”

话筒那边有一声轻咳，最后也只有一句话——“她跟着我不会有好结果”。

叶以欢捂着话筒，小声地问苏绵绵，“你还有什么话要问？快！”

苏绵绵叫“你问他现在有没有别的女人！”

“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抱歉，打扰了”。叶以欢对着苏绵绵摇了摇头，然后挂了电话。

苏绵绵嘴角微动，仿佛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声音低不可闻，“他没女人也不要我”。

叶以欢心下也不禁凄惶，原来每段缘分到最后根本没有法子，不会因为你痛骂他对方会愧疚会忏悔，也不会因为说很挂念很伤心对方就会心软会复合。

一段无望感情走到最后，其实是一种怪异的陌生，再多说一句都会很多余，再多做一点都会很尴尬。

叶以欢转身拖起苏绵绵，“走，姐姐带你买衣服去，我家小锦最漂亮。”

“不要”，苏绵绵只搂住她脖子，“去我家，我想要和你说话……”

俩人摇摇晃晃，边走边唱，一路荒腔走板，好在苏绵绵家住的近，没多久就到了。

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瘫，“舒坦！”

“还好爸爸临走前给我留了这个小房子，不然我现在在哪都不知道，是孤魂野鬼也不一定。”苏绵绵怔怔的望着天花板，酒也渐渐醒了。

叶以欢握了握她的手，“别瞎说，你还有我呢”，想了想，低头拨了家里的电话，“妈，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了，在绵绵那里”。

苏绵绵床边有一个旋转的小灯，灯罩是镂空的星星，投在天花板上，就好像很多星星在流动。叶以欢望着那灯，就渐渐就觉得眼皮发沉，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叶以欢想起杨澈那次吻她，黑灯瞎火的晚上，他在楼下等她，一路下楼时她都在飞奔，好像楼道里也开满了花，空气里尽是香气。等到了楼下，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已经把她紧紧地搂住，那个吻措不及防，却把她吻的昏天黑地，后来她偷偷在QQ签名里写：我一闭上眼，就看见满天星星向我砸过来，狠狠地砸过来，把我砸晕了……。

那真是甜到发腻的时光。

那时候她去哪里，杨澈便跟去到哪里，仿佛一分钟也离不开，她在公司开会不能下班，他就跑到她公司对面，发短信让叶以欢到窗户边来，那真是疯了，几十个人在会议室，她就装作接紧急电话的样子的站在窗户边，杨澈手里举着一个冰激淋，仰头望着她笑，手机里的短信同时收到——“我看你一眼就走，下次你有空我们再一次吃冰淇淋。”

杨澈开车的时候，从来都是右手覆着她的手，哪怕等一个红灯的空档，他都会忍不住去亲吻她。俩个人好像永远都亲不够，叶以欢一闭上眼就会回想起杨澈的吻，空气里全是他的味道。

爱恨太过用力，难免太快燃尽。

有时候她想，是不是烧得太快太狠，所以快乐的时间竟是那样短暂，从云端跌落到深渊，不过三五个月的时间。

可惜她当时没有学会云淡风轻。

叶以欢还记得最后一次在公寓里等杨澈，那是怎样心心念念的等一个人，从早上开始打扫房间，桌椅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沏了的斯里兰卡红茶一直温着生怕凉，还小心翼翼的把两片番茄雕成了心型放在刚煎好的牛排摆盘里，期待他看见时的那一点欢喜，她心疼他因为太过忙碌的工作而疲惫的样子，她想他来这里能彻底的放松下来。最后，眼看着天一点点的暗下去，红茶和牛排都凉透了，叶以欢的心也一寸寸的灰了。

其实，想要伤透一个女人的心真的很简单，不必恶行恶状，只需要让她的希望一个个破灭，即使是微小的愿望。

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矜持和尊严，只是那一点点的纠结和防备在每次见到杨澈的那一刻就会瞬间瓦解，只要他站在那里就好，不用招手，甚至不用看她，她就会走过去握他的手，不由自主。